这个宅子有种老旧的气息,屋里屋外都有一种沧桑感。
灰色的墙砖上爬满了爬山虎,现在深秋初冬的天气,爬山虎已经枯萎了,红褐色的藤蔓干瘪地紧贴在墙上。
就像是给这座古老的大宅子缠上了一只密不透风的网。
我是被景赫给拽进去的,我回头去看景栩,他跟在后面。
他低着头,我看不清他的表情。
我差点被门口高高的门槛给绊倒,跨过去看到了客厅里满满当当的人。
中间的红木太师椅上坐着一个老者,花白的胡子都拖到了胸口。
上次在家里我见过的那个六叔也在,就坐在老者的身边。
这个场面有点像三堂会审,我的腿又软了软。
那个丫头呢?”有人问。
景赫就把我给推了过去,我跌跌撞撞地就跌倒了,刚好跪在那个白胡子老者的面前。
他手里拄着一根龙头拐棍,龙尾甩地,威风八面。
不必抬头,就够让我浑身哆嗦的。
我勉强抬头,刚好对上那拐棍上的龙头的用红宝石镶嵌的眼睛。
那眼睛仿佛在瞪着我,吓得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。
老者用龙头拐棍指了指我:这就是那丫头?”
是。”景赫说:就是这丫头。”
老者用拐棍抬起我的下巴,我好像旧社会的小丫头一样被家里的大老爷审视。
我和老者的眼睛对视,顿时打了个寒颤。
他的眼睛凶狠,好像极恨极恨我一般。
他的拐棍的龙尾锋利,刮着我的下巴的皮肤好痛,他慢慢移动拐棍,从下巴挪到了脸上,再往上移动,我怕就要戳到我的眼睛了。
我往后缩了一下,躲开了他的拐棍。
老者很生气,抄起拐棍就向我打下来。
我害怕地缩起身体,不过那拐棍并没有落在我身上,但是我听到了沉闷的一声棍子敲打在人身上的声音,我抬起头一看,是景栩用胳膊帮我挡住了。
景栩,你在干什么!你晓不晓得你在做什么?”老爷子跺着脚。
爷爷,我是怕你动气气坏身体还脏了您的手。”景栩回头瞪着我:景如声,你真令人讨厌,玲姐,把她先给带下去,别让爷爷看着生气。”
景栩,你这是护着她?”老者用力敲着拐棍,翘着敲着就咳嗽起来。
爷爷,”景栩给他拍后背,他从发丝里看我一眼:我养着她就是等到这一天,让她觉得生不如死。爷爷,最绝望的是不是一个人面临死亡,是她想去死却不能...”
景栩的声音像是来自地狱的声音,我趴在地上冷汗一滴滴流下来。
我没再听到那个老者说话了,景栩在厉声低吼:玲姐,还不把她带走,还在这里碍爷爷的眼?”
来了一个女人把我从地上拉了起来,我被她带到楼上的一个房间。
那个叫玲姐的女人不讲话,面无表情地把我带进房间就转身出门。
她关门的时候我问她:姐姐,请问,这里是哪里?”
她看我一眼,什么都没说就把门给关起来了。
我贴在门上听到楼下传来的动静,很多人在说话,人多嘴杂,又隔着一扇门,我听不清他们在讲什么。
可是我很不安,我能感觉到他们都很讨厌我。
景赫,那个六叔,还有拄着龙头拐棍的老爷子。
他们不只是讨厌我,我甚至能从他们看我的眼神中看出浓浓的恨意。
我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了他们,我无知,惶恐,不安。
我抱着肩膀缩在门口。
刚才落水的湿衣服已经干了,贴在身上,还有一股潮湿味道。
过了很久,很久,我才听到从门外传来说话声。
四哥,这样你也不同意那样你也不同意,那你想怎样?留她一条命,挖了她两只眼睛算够仁慈的了吧?”
景赫,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!”景栩的声音。
听到他的声音我立刻站起来耳朵紧紧贴着门。
这些都不够。”景栩沉沉的声音隔着这扇薄薄的门响起:皮肉之痛算不得最狠的惩罚。”
那你说是什么?”
家里缺个小阿姨,把她留下,心灵和肉体合一的折磨才是真的折磨。”
景栩的声音都是含在牙缝中说出来的,本来我是趴在门上的,他的话令我不由自主地僵直了后背。
门,忽然打开了,景栩站在我面前。
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坏的脸色,阴沉的仿佛大雨倾盆。
我怕的牙齿发颤,第一次,第一次真心地这么害怕景栩。
他指了指我的鼻子:景如声,从今天开始起,你是这个家里的小阿姨,家里所有的活你都要做。”
他转过身对身后刚才的那个女人说:玲姐,她以后给你直接管理,现在把她带去你们宿舍。”
好的,四少。”
那个玲姐向我走过来,用力抓住我的手腕把我往房间外面拖。
她的指甲都陷入了我的皮肤里,好痛。
景栩!”我不甘地尖叫:我做错了什么,为什么这样对我?”
这里是你大叫的地方吗?”玲姐厉声呵斥我:你马上给我闭嘴!”
我用力挣扎,玲姐枯瘦但是力气却奇大,我挣扎的时候指甲划到了她的手背,她恼羞成怒地抬手给了我一个大耳光。
景栩之前打了我的右脸,玲姐打的也是我的右脸。
一时之间,我的耳朵都背气了,听不到声音。
我只看到那个景赫冷笑着嘴巴一张一合,而景栩快步向我走过来抓住我把我拖下楼梯。
他一直把我拖出了宅子来到树木茂密的花园里才松开手。
景如声。”他冷冷地看着我:从今天起,你不再是众星捧月的娇小姐了,在这个宅子里,你是地位最卑微最低下的佣人,谁都可以踩在你的头上,你不可以再耍小姐脾气,如果你想在这里活的更久一点的话...”
景栩的话,有些我听见了,有些我听不见。
我像是被关在一个透明的瓮里,我看的见他却听不的不够清楚。
我只会机械地问他:为什么,为什么要这样?栩哥,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?”
我建议,你还是别知道的好。”他转过身,丢下我大步流星朝花园的另一侧走过去。
我想追过去,但是不敢追。
我没穿鞋,光着脚踩在石子路上,脚底板尖锐地疼着。
在我快要看不见他的时候,我大声叫道:最卑微,你告诉我有多卑微?”
像只狗一样...”他的声音,消失在林荫尽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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